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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血契红鸾（第1页）

青屿秘境的阴寒与血腥被甩在身后，当乔宇和气息萎靡、姿态卑微的玉馨重新踏入乔家庄园那灯火通明的现代世界时，已是深夜。庄园内依旧静谧，但这份静谧之下，却涌动着一股比秘境浓雾更粘稠、更令人窒息的暗流。

乔宇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主宅。他周身气息已尽力收敛，属于“乔安”的温和表象重新覆盖，但眼底深处那抹属于乔宇的冷硬与刚脱樊笼的锐利，却如同出鞘半寸的绝世凶刃，隐隐割裂着周遭的空气。玉馨落后他半步，低眉顺眼，破碎的衣衫已被她用残余仙元勉强修复，外表看去依旧是那个干练的助理，只是脸色苍白如纸，行走间脚步虚浮，周身再无半分九天玄女的仙韵，只剩下深入骨髓的顺从与劫后余生的疲惫。

刚踏入主宅奢华却冰冷的大厅，两道身影便如同早已等候多时的幽魂，从侧厅的阴影里无声地转了出来。

柔嘉和兰。

柔嘉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家居长裙，长松松挽着，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婉娴静，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苍白和深不见底的哀伤。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乔宇，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的剧变。她左手无意识地紧紧按着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同心结的感应如同被烙铁灼烧，清晰地告诉她，眼前的“乔安”，其本源气息生了翻天覆地、令她恐惧的蜕变！那温和的乔安，似乎正在被某种更古老、更霸道、更陌生的存在彻底取代！

而兰，则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彻底撕下所有伪装的幼兽。她身上还是那件乔宇熟悉的鹅黄色连衣裙，但此刻裙摆被她自己攥得皱成一团，娇小的身体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哭了很久，但此刻里面燃烧的却不再是泪水，而是绝望、愤怒、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乔宇身上，也扫过他身后那个让她本能感到极度厌恶和威胁的玉馨。

大厅里死寂得可怕。昂贵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只有几人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虫鸣。空气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

“你…回来了。”柔嘉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沉默。她的目光在乔宇身上停留片刻，又缓缓移向他身后垂肃立的玉馨，那眼神复杂至极，有疑惑，有惊惧，更有一种被背叛的痛楚。“带着她…一起？”

乔宇脚步微顿，看着眼前这对姐妹。柔嘉眼中的同心结感应瞒不过他，兰那濒临崩溃的疯狂状态更是触目惊心。他心中了然，青屿之行，解除的不仅是血蝉蛊，更是他与“乔安”这个身份最后的一丝温和伪装。气息的剧变，瞒不过同心相连的柔嘉，也彻底引爆了本就因身份而敏感脆弱、又对他情根深种的兰。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试图维持表面的稳定，“处理一些事情。”

“处理事情？”兰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刺破了大厅的寂静，带着哭腔和歇斯底里，“处理什么事情需要带着这个女人？！需要把自己变得…变得像另一个人？！”她指着乔宇，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哥！不…乔安！你是不是嫌弃我们了？！嫌弃我们是累赘？嫌弃我们碍着你…碍着你跟这个女人双宿双栖了？！”

“兰！”柔嘉低喝一声，想制止妹妹的口不择言，但她的声音同样带着颤抖，眼中也流露出同样的质问。

乔宇眉头微蹙。兰的失控在他意料之中，但这份直指核心的质问，依旧让他感到棘手。他看向柔嘉：“柔嘉，同心结的感应，让你不安了？”

柔嘉身体一颤，按在心口的手更用力了，指节泛白。她惨然一笑，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不安？何止是不安…同心结…它在哀鸣，在恐惧…乔安，告诉我，那个让我觉得温暖、想要依靠的‘安’，是不是…是不是已经被你彻底抹去了？你之前的承诺…那些话，是不是只是一时心软？现在…现在你力量恢复了，身份不同了，是不是就…就后悔了？”

后悔？乔宇心中念头飞转。后悔承诺庇护她们？不，那是他身为东皇善尸，对因果、对诺言的坚守。后悔的是以“乔安”的身份，给了她们太多不切实际的、属于凡尘情爱的错觉和依赖。

他刚想开口解释，试图用属于“乔宇”的理智去安抚，去切割。

“后悔？！”兰却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猛地打断了他！她一步冲到乔宇面前，仰着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泪水混合着绝望的疯狂汹涌而出：“后悔也晚了！乔安！你听清楚！”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响彻整个大厅：“今晚！就今晚！你要了我们姐妹！”“我们可以不要名分！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要了我们！”“只要你跟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有了夫妻之实！我们姐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只认你一个！”“否则——”兰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无比，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否则我们现在就走！离开乔家，离开你！找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老死不相见！”她猛地抬手，不知何时，手中竟已握着一把寒光闪闪、装饰华丽的短匕！那是她成年礼时，乔老爷子送的防身之物！匕锋利的刃口，毫不犹豫地压在了自己雪白纤细的脖颈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皮肤瞬间起了一层栗粒，一道细微的血线悄然渗出！“——或者！”她盯着乔宇，一字一句，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在诅咒，“我们现在就自刎当场！死在你面前！用我们的血，来还你当初一时心软的‘承诺’！让你彻底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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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不要！”柔嘉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扑上去想夺下匕，却被兰决绝地甩开！

“姐！你别管！”兰的匕压得更深了，血珠顺着刃口滚落，在她鹅黄色的衣领上晕开刺目的红梅。她只死死盯着乔宇，眼神疯狂而执着：“选！乔宇！你选！是要我们姐妹活着跟你，还是要我们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现在就躺在这里？！”

轰！

乔宇的脑子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饶是他历经万古，心志坚如磐石，此刻也被兰这极端惨烈、不留丝毫退路的逼迫震得心神剧荡！一股暴戾的怒意瞬间冲上心头！属于东皇善尸的霸道意志几乎要破体而出，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以死相胁的蝼蚁彻底碾碎！

蝼蚁？不！他看着兰脖颈上刺目的血线，看着她眼中那燃烧生命换来的疯狂执念；他看向旁边跌倒在地、泪流满面、眼中同样只剩下绝望与认命的柔嘉。同心结的哀鸣在他神魂中清晰回荡，那份源自灵魂契约的羁绊，那份他曾亲口许下的庇护诺言，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勒住了他即将爆的凶戾！

她们不是蝼蚁！她们是他乔宇（东皇善尸）在红尘中结下的因果！是他亲口承认的责任！她们的绝望、她们的疯狂，其根源，恰恰在于他对自身身份转换带来的冲击处理不当，在于他未能及时斩断那份属于“乔安”的、不该有的情感纠葛！

啥？易如反掌。但因果反噬，道心蒙尘！弃？诺言成空，同心结反噬，同样道基不稳！更重要的是…乔宇的眼底深处，暗金色的光芒急流转、推演。西王母的阴影笼罩在外，乔家内部暗流涌动，他需要稳定，需要集中力量应对更大的危机。柔嘉的同心结之力，兰那看似柔弱却坚韧纯粹的灵魂，在未来的风暴中，或许…会是意想不到的助力？与其让她们带着怨恨自毁或离去，成为不可控的变数，不如…将这份因果，以另一种方式，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

电光石火间，无数念头碰撞、权衡、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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