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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弦杀暗夜（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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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台上，夜风似乎也畏惧了那悬于乔安身后的古琴虚影，变得凝滞不前。

“乔家小辈…音律之道，不是这么玩的…”

那冰冷、古老、带着金石之韵的意念烙印，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实质的冰锥，反复凿击着乔安的识海。这不是声音，是“律”的直接宣告，是更高层次力量对他刚刚施展手段的否定与俯视。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属于乔家子弟的桀骜与不屈，混合着遭遇前所未有强敌的凛然战意，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熔岩，在他胸中轰然爆、奔涌冲撞！

“不是这么玩的？”乔安的声音很低，仿佛自言自语，却清晰地穿透了凝滞的空气。他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眼眸深处，不再是面对巫咒时的淡漠，而是燃起了两簇冰冷、炽烈到极致的幽焰。那火焰并非愤怒，而是一种遇强则强、宁折不弯的决绝。“那便请阁下…教我！”

“铮——！”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身后那悬空的古琴虚影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沸腾的心意与滔天的战意，七根由纯粹灵光构成的琴弦骤然爆出穿云裂帛般的震鸣！不再是低沉的嗡响，而是如龙吟九天，似凤唳苍穹！一道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淡金色音波涟漪，以乔安为中心，悍然向四面八方炸开！

这音波并非攻击，而是最彻底的“宣告”，一种以自身本源音律之力，对那未知冰冷意念的回应与挑战！如同在漆黑的海面上点亮了最耀眼的灯塔，主动暴露了自己的坐标！

音波过处，露台边缘几盆精心养护的绿植叶片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坚固的强化玻璃幕墙剧烈震颤，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形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顶层空间，空气被撕裂，出尖锐的厉啸！

几乎在乔安主动释放自身音律本源气息、出挑战宣言的同时，那遥远天际，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冰冷意念，也骤然变得清晰、厚重、更具压迫感！它不再仅仅是旁观和警告，而是带着一种被“蝼蚁”挑衅后的漠然审视，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垂下了目光。

两股无形的、代表着不同“律”之道路的磅礴意念，在常人无法感知的层面，于这座城市的上空，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规则层面的“扭曲”感，如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的致命漩涡，瞬间覆盖了以乔安所在公寓为中心，半径数公里的广阔区域！

“呜——”

城市夜空中，一架闪烁着航灯的民航客机正平稳飞过这片空域。机舱内，乘客们或闭目养神，或翻阅杂志。突然间，飞机毫无征兆地剧烈颠簸起来！灯光疯狂闪烁，氧气面罩噼里啪啦地掉落！惊恐的尖叫声瞬间充斥机舱！仪表盘上，高度计、姿态仪、航向指示器如同了疯一般乱跳乱转！经验丰富的机长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抓住操纵杆，额头上青筋暴起，对着通讯器嘶吼：“塔台！塔台！我们遭遇未知强乱流！所有仪表失灵！重复，所有仪表失灵！”飞机像狂风中的落叶，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力肆意抛甩。

下方城市街区，景象同样诡异。路灯的光芒忽明忽灭，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闪烁的频率快得让人心慌。所有正在行驶中的汽车，仪表盘在同一刻陷入彻底的混乱。度指针疯狂摇摆，从零飙到极限再跌回谷底；油量表瞬间归零又猛地跳满；故障指示灯像节日彩灯般全部亮起，刺耳的警报声响成一片！十字路口瞬间乱成一锅粥，刺耳的刹车声、碰撞声、司机的怒骂和行人的惊呼交织在一起。

“怎么回事？见鬼了！”“我的车！我的车完全不受控制了！”“灯！所有的灯都在闪！”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街头巷尾蔓延。

更深处，那些潜藏于城市阴影之中、或强或弱拥有着特殊感知能力的“存在”们——可能是某个酒吧里端着酒杯眼神陡然锐利的调酒师，可能是某栋老宅深处正在静修突然睁开双眼的老者，也可能是下水道阴影里一双陡然亮起的猩红兽瞳——此刻无不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压抑！仿佛无形的巨锤敲击在心脏上，又仿佛整个空间的结构都在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们惊疑不定地望向某个方向，那里仿佛有两个看不见的太古巨灵正在角力，仅仅是散逸出的余波，已足以让天地失色，让规则紊乱！

这混乱的源头，那无形的意念战场核心。

乔安屹立在风暴的中心，露台的地面在脚下出细微的龟裂声。他脸色微微白，但脊梁挺得笔直，如同刺破苍穹的标枪。身后的古琴虚影光芒大盛，琴弦疯狂震颤，每一次震动都竭力对抗着那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的、沉重如星海倾覆的冰冷意志。那意志浩瀚、古老、带着一种近乎天道的漠然与碾压一切的霸道，不断地冲击、侵蚀、试图扭曲他自身音律之道的本源频率，要将他彻底“归化”或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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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如同整个苍穹的重量都压在了他单薄的肩头，压在了那具由音律构筑的精神与意志之上。每一次无形的碰撞，都像是灵魂被巨锤狠狠砸击，震得他气血翻腾，识海如同被投入风暴的孤舟，剧烈摇晃，几欲崩裂。

然而，在这绝对的劣势与重压之下，乔安眼中那冰冷的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纯粹！那是一种百死无悔的执拗，一种要将自身之道贯彻到底的决绝！

“呵…想用‘势’压垮我？用你的‘律’磨灭我的‘律’？”乔安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狂狷的弧度，声音在巨大的压力下显得有些嘶哑，却字字如金铁交鸣，清晰地穿透意念交锋的轰鸣，“音之道，起于心，于情，共鸣于天地！我的律，由我定！岂容他人置喙！”

“铮！铮！铮！”

古琴虚影的嗡鸣陡然拔高，变得无比尖锐、激越，如同绝境中的凤凰出撕裂长空的悲鸣！七根灵光琴弦剧烈震荡的频率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临界点！乔安猛地张开双臂，十指如穿花蝴蝶，又似拨动星辰，在身前虚空中划出无数道玄奥难明的轨迹！不再是之前的“刃”，而是“引”，是“聚”！

以他自身为共鸣之核，以这混乱的城市为共鸣之腔！

下方街区，混乱到了顶点。汽车的警报声尖锐刺耳，人群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远处建筑工地未固定的金属构件在剧烈的、无形的能量震荡中相互碰撞，出巨大的、杂乱无章的哐当巨响，甚至还有几家店铺的玻璃橱窗在无声的压力下骤然爆裂，碎片四溅！

这些在城市灾难中显得无比嘈杂、令人崩溃的噪音洪流，此刻，在乔安那不顾一切、强行运转到极限的音律本源感知中，却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它们不再是单纯的噪音，而是这座巨大钢铁丛林在痛苦扭曲时出的、最原始也最磅礴的“声音”！

乔安的十指牵引，如同最高明的指挥家，在驾驭着一支由亿万杂乱音符组成的、濒临崩溃的庞杂乐队！他不再试图去“消灭”那冰冷意念的碾压，而是以自身为轴心，以那不屈的古琴虚影为媒介，疯狂地“接纳”、“引导”、“汇聚”这城市中因规则碰撞而产生的、无穷无尽的混乱声波！

痛苦汽车警报的尖啸、人群惊恐的呼喊、金属撞击的轰鸣、玻璃爆裂的脆响、电流紊乱的滋滋声、甚至远处江涛拍岸的闷响……无数种频率、无数种振幅、代表着混乱与破坏的声波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被乔安那决绝而玄妙的指印强行牵引、压缩、汇拢！

在他身前，虚空剧烈地扭曲、塌陷！并非形成利刃，而是凝聚成一个急旋转、不断向内坍缩的、由无数混乱声波强行糅合而成的“混沌之点”！这“点”极小，却散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仿佛一个即将诞生的、由纯粹声音构成的微型黑洞！它贪婪地吞噬着从城市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嘈杂能量，自身的光芒也由淡金迅变得深沉、晦暗、不稳定，内部无数种混乱的频率在疯狂对冲、湮灭、又诞生出更狂暴的能量！

这完全违背了音律之道追求和谐共鸣的本质！这是彻头彻尾的毁灭性宣泄，是乔安在绝境之中，以自身为柴薪，点燃这座城市的痛苦与混乱，将其化作一柄伤敌亦可能自毁的、最狂暴的“音爆之核”！

乔安的脸色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金纸，一缕刺目的鲜血无法抑制地从他紧抿的嘴角缓缓溢出。强行驾驭如此庞大且混乱的能量洪流，如同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狂奔，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识海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濒临崩溃的警告。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肌肉纤维在负荷下不断撕裂又强行愈合。但他眼中那冰冷的火焰，却燃烧到了前所未有的亮度，死死锁定着那遥远虚空中、带来无尽威压的意念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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